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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是,
随即他就打消了投降的念头。
因为草原上有他们的家人,有他们的部族。
一旦投降,麾下这小2000号汉子是可以活下来,但那些刚刚定居下来的族人却会堕入地狱。
大清皇帝可以将准噶尔变成地名,也可以把土尔扈特变成一个地名。
“长生天,睁开眼睛瞧瞧你的子民吧~”
舍楞一声悲鸣,突感天旋地转,眼前发黑,扑通坠马!
周围的骑兵一片惊呼,
过了小半个时辰,他才终于醒来。倒没有其他疾病,只是饿得低血糖加上急火攻心。
左侧是连绵起伏的山脉,右侧是宽阔的昌江(饶河上溯,此段应称为昌江。)
“盟长,我们弃马吧。”
“进山或许还有一线生机。后有追兵,前有敌人军寨,快做决断吧。”
……
舍楞抱着头,声音沙哑:
“让我想想,让我再想想。”
周围手握弯刀的汉子们不再吭声,默默给心爱的战马顺皮毛。
还有的人将脑袋贴着战马,眼含热泪,口中念念有词。
战马感受到了主人的绝望,轻刨地面发出阵阵嘶鸣。
舍楞不是普通贵族,乃是土部三巨头之一,曾经追随渥巴锡大汗从伏尔加河一路杀破层层罗刹军队堵截。
当时他是开路先锋,渥巴锡是后卫,中间是二十万老弱妇孺!
渥巴锡病死后,他就想当部族的汗。
他有野心,也有人望,唯一的羁绊是渥巴锡的幼子尚在。
当然了,即使当上土尔扈特的汗,他也只是名义上的大汗。
因为新土尔扈特在科布多(今外蒙),而旧土尔扈特的定居地在新彊天山北麓,距离遥远。相当于从淮安到杭州!
乾隆是何等精明,绝不会给土尔扈特抱团壮大的机会。
……
一名手持白旗的吴军骑兵从后方追上。
用蒙语大呼:
“请舍楞将军出阵一叙。”
10里外,吴军4个火枪营,1個炮营,1个轻骑兵营陆续赶到。
兀思买站在马鞍上手搭凉棚,特别惹眼。
几十丈外,李二狗对着他比划了一个开枪的手势动作。
“本官告诉你们啊,上了战场千万别学他。站得高的容易挨枪子。”
众人哄笑。
敌人未必投降,那就只能消灭他们了。反正前面的路是越来越窄,骑兵也没鸟用。
除非,他们会飞。
……
“来了,来了。”
舍楞摘下佩刀扔在地面,独自一人牵着战马缓慢的走过来了。
兀思买心中得意,站在马鞍上环抱胳膊,大声念叨了一句:
“但有饶城飞将在,不叫胡马度黄山。”
念罢,稳稳的落地,然后大踏步走出阵地。
他没有回头,但是他笃定身后有数千双眼睛,刷刷的投向自己的后背。
那眼神里有羡慕,有嫉妒!
圣贤说的好啊,要装哔,就得多读书!
读书读的少了,关键时刻装哔都掉链子。
没有诗句傍身,没有沉稳的儒将气质,机会给到面前,都把握不住。
……
兀思买一路沉浸在幻想当中,甚至想到了自己或可青史留名,被称为自宋之后唯一可与辛弃疾并称的文武双全的男人。
面部表情失去了控制。
一会傻笑,一会迷幻,一会狰狞。
落在60丈外的舍楞眼中竟有些怀疑这位是不是脑子被霉毒给啃了,智力是否正常。
“来将何人。”
“败军之将,舍楞!”
“吾乃吴王麾下悍将,兀思买。投降吧。”
舍楞静静的等着,沉默。
本以为对方还有下文的,比如什么招降条件,什么口灿莲花,什么安抚我方顾虑。
寒风中,只有尴尬的沉默~
没了?
兀思买颇有些挂不住脸面,后面几千弟兄的目光都在注视着呢。儒将之形象能否竖起来,全在今日一举!
他收起亲切的表情,凶光毕露,手按刀柄,言语威胁粗俗:
“呆p,你想好没有?”
……
舍楞哪儿受过这种当众羞辱。
就算在圣彼得堡的宴会上,那些高傲、嗜血的罗刹贵族也未曾这样公开辱骂过自己。
他本能的摸向腰侧,却落了个空。
为了表示诚意,他来时早把佩刀给扔了。
兀思买凶光毕露:
“我数到10~你还做不了决定,就等着喂鱼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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