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百二十四节特区法院-《蝉动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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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沪上的早晨比金陵城要喧闹很多,数不清的黄包车、汽车、行人以及有轨电车各行其道,又或者是混杂在一起,制造出各种声响。

    在这片混乱中,公共租界北浙省路显得格外安静,尤其是门牌号码为191号的特区法院,不停有人进进出出,却没有一丁点噪音。

    左重坐在汽车后排,观察着这幕和来来往往的各色人等,法院工作人员、警察、律师或者记者,他们在这里不约而同放缓了脚步。

    法律,让人敬畏。

    也让人恐惧。

    可总有人有不同意见,驾驶位上的归有光就嘟嘟囔囔道:“样子货,连外国人都不能审判的法院叫什么法院,干脆把牌子摘了算了。”

    “有比没有好,这是靠五卅惨案那上百条人命换来的,否则你我怕是连门口都不能接近,记得公共花园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吗。。”

    左重眯着眼睛冷笑了一声,惨案发生后华人各阶层要求收回租界,看似是非常正常的爱国行动,其实有着各自不同的利益和诉求。

    像是国府希望借此提高国际地位,华人资本家希望借此加大进入公董会的砝码,工人们则希望参加运动来减轻外国资本家的剥削。

    但就是这样一次充满矛盾的“团结”,给了租界当局一个有力的回击,地下党联络了各界人士进行斗争,抗议帝国主义屠杀中国人民。

    市民们走上接头,相继有20余万工人罢工,5万多学生罢课,公共租界商人全体罢市,连租界雇用的中国巡捕也响应号召宣布罢岗。

    最后经过艰难的谈判,在刑事案件、侦查和起诉权归属不变,不得随意解雇法院外国职员的条件下,租界的司法权终于被收回了。

    特区法庭。

    这四个字看似简单,可背后是无比沉痛的过去,左重看着路边耀武扬威的英国士兵,眼中是毫无掩饰的杀意,账,迟早是要还的。

    归有光也面露不善:“老子迟早把那个狗屁公园给炸了,看看那帮洋鬼子把那块牌子挂哪,tmd,    特工总部那帮王巴蛋怎么还没到。

    处长,    你说他们会不会先斩后奏,    将人抓了再来补办手续,只要抓人的动作够快,租界警察来不及反应,    大不了开枪直接杀出去。”

    大光头一边说话,一边打量着走过去的外国巡捕,    顺便舔了舔嘴唇,    右手忍不住摸了摸腰间的手枪,    似乎在琢磨着朝哪射击合适。

    左重暼了这家伙一眼,转头盯着窗外说道:“徐恩增跟你一个想法,    你们两个倒是半斤八两,可以找个时间切磋切磋谁更有勇无谋。

    放心吧,他虽然蠢,    可手底下那个叫骆马的人很聪明,    不会让姓徐的干出这事,    对方应当是想晚点来,    尽量减小情报泄露的风险。

    地下党在沪上的关系网比我们想象的要深得多,别忘了大隔命时期,    他们光靠工人纠察队就打下了这座城市,法院里肯定有眼线。”

    说罢懒得再搭理他,回忆起夜里的那通电话,    石振美站长真是戴春峰的小棉袄,毫不犹豫的把自家处长的计划交待了个干干净净。

    这也是左重没有让邬春阳在沪上站外面等待的原因,    所谓千防万防家贼难防,既然有了内应,    为什么要冒着打草惊蛇的风险监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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